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還有兩站。
 
捷運板南線埋在地底快速行進,車廂裡仿若時空靜止,除了每站國台客英語依時點公式化的報訊外,
闔上書那一瞬,幾乎無法判別今夕何夕。
 
愈近終點站人愈散去。阿洛隔著走道觀察走道對座一雙交談著的母子,那年輕媽媽壓低了聲線,
可愛小男孩約莫小一,稚嫩童音小鳥一樣對媽媽說話也像在唱歌,
好漂亮深邃的雙眼皮讓她想到男人小時候,倔強表情裡也有這樣一雙亮晶晶的眼。
 
捷運又開始加速時男孩稍停了停擺動不止的雙腳,直截坦白望望她,嘟著嘴像在想什麼人生大問題,
又轉頭問媽媽口氣倒有點像是命令說,我們在昆陽站下車。然後滿意地對自己笑了笑。
 
她不自覺微笑。小生物,真有趣!
 
小手,小腳,乾淨的臉,純粹無知,好容易快樂。
 
手扶梯上了樓母子倆向另外一個出口走去,她慣性開步走穿越出站人群,
一邊收書,一邊考慮一個人的晚餐吃什麼回家要再上線寫文章嗎,冷不防被蒙頭大滴雨點敲了一肩濕。
她一驚直覺退了兩步,剛剛車廂裡的小男孩吃了微微一撞雙手觸上她的腿。
 
「啊,對不起。」你們不是往另一頭去了嗎?年輕的母親露出友善表情對她搖了搖頭表示沒關係。
 
那時阿洛還不知道自己和這小男孩緣分未盡,他們四天後,還要相遇。
 
是的她不知道的事多著呢。
 
也就是個尋常週末,一如往常台北天氣陰沈沈地壓著雲,
天快黑了她從捷運地底爬出來先撥了通電話告知,約了定吃飯地點後她刻意緩慢行走,
好張望路中央孤伶伶綻開的木棉花和國小圍牆邊抽長的纖瘦綠竹,
接近男人家巷口時她望見他正關上公寓門,走過來。
 
在她跟前三步開外,男人正要展開一個微笑正要開口招呼,突然露出狐疑眼神,停了腳步。
 
阿洛又見到那小男孩,和素著一張臉溫婉有禮的年輕媽媽,坐在7-11門口小桌小椅上,等待著。
 
是這樣的他說他以前曾經荒唐愛玩,這女子,這孩子,這女子,這孩子,但他不知道。
阿洛記得不久前兩人才爭相比較過年少各自交往過多少男女朋友,互相笑話對方。
 
噢。這下事情可大條了。
 
阿洛不想太沒禮貌就稍稍背轉身,忍不住吃吃笑出聲來。
好愚蠢她的人生真像一齣爛透了的肥皂劇,這種梗居然會用這麼拙劣一個轉場寫到她身上。
男人抿緊了嘴,年輕媽媽話說白了也就不發一語,小男孩困惑侍立在旁,
蚊子咬,男孩三不五時抓抓腿上的癢,跺腳,一副很想走開的樣子。
 
她思索著在這樣的劇本裡要說什麼台詞,才能幫劇情加點分,怎樣漂亮轉身謝幕,
或是怎樣才能順利接到下一集。
 
不知不覺天就黑了,路上無風,煙塵四起,街燈極有默契一瞬間全都亮了起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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